川报观察记者 伍力
“今天回来洗头没有？”“我洗得可干净了。”7月22日晚上8点半，10岁的仪陇女孩袁奕瞳穿着碎花睡衣，和妈妈视频聊天。电话那头，还在鞋厂上班的喻秀琼拉下口罩，用手拨了拨刘海，开心得哈哈大笑。一旁的袁泽加坐在床上，笑眯眯地看着母女俩。
这是南充留守儿童深圳行亲子团聚活动的第2天。当天早上7点半，52个孩子与家长一起出发到莲花山，向位于山顶的小平同志铜像宣誓献花，又前往小梅沙海洋世界，晚上7点才回到酒店。深圳天气闷热，袁奕瞳有一头乌黑的长发，余秀琼反复叮嘱袁泽加，“每天晚上必须喊娃娃洗头。”
47岁的袁泽加当然记得。去年年初，袁泽加和女儿视频，看到女儿老是在挠头。“你咋回事？”“好像长了虱子，痒得很。”袁泽加一问才晓得，女儿在乡小学住校期间洗头洗澡不便，冬天天冷，干脆十天半月才洗一次。“个人卫生很重要，你是女生，一定要注意。姑姑不是住在县城吗？家里和学校不方便，你就到她那里去洗头洗澡。”袁泽加又心痛又着急，抽了一晚上烟，熏得眼眶通红。
“离得远见不到面，只能打电话发视频，全靠78岁的老母亲带娃娃，我们当父母的做得不够。”袁泽加心里很愧疚。他告诉记者，自己10多岁就来到沿海地区闯荡，打过零工，跑过工地，现在和妻子在广州一家鞋厂工作。因为忙于生计，袁泽加和女儿已经一年零七个月没有见面，“多亏了这次省上组织的活动，不然只有今年过年才能团员了。”
许久未见，女儿长大许多。来深圳的头一个晚上，袁泽加准备给女儿洗头洗澡，却被拒绝。“我自己洗，你赶快出去不准进来！”袁奕瞳一边喊一边反锁了厕所门。“不是小豆芽，是小姑娘了。”回过神后，袁泽加干脆跑到楼梯口抽烟，等了半个多小时再回来敲门，“幺女，洗完没得？”
这就是“心头肉”。知道女儿要来，袁泽加和妻子一起买了两套裙子、一件睡衣，又提前一周请假。“最近厂里生意忙，咱们两个只能去一个。”袁泽加说，他从流水线干起，一步步当上车间主任，很珍惜现在这份工作。“早上8点干到晚上10点，一个月休一天，每个月8000多块钱。”袁泽加说，他在老家盖了3层楼的新房，吃穿用度不愁，“物质方面已经尽量满足女儿了，就是关心关爱不够。每次想到她头上长虱子，我就难过得说不出话。”
谈话间，手机响起一段游戏背景乐。“回来就抱着手机，看视频打游戏，怎么说都不听。”“都放假了还不准我耍？”袁奕瞳马上回话。“还说买个手机学习，学个啥？这次英语才考了70几分。”“我们英语老师教的和考的都不一样，有的他不懂还问隔壁班的老师。”一来一往，袁泽加不再说话，拿出水果刀给娃娃削苹果。
“准备回去吗？”面对记者提问，袁泽加摇了摇头，“我当然想回去好好陪伴她，可是条件不允许啊，再干个10年吧，干不动了再说。”一直埋头打游戏的袁奕瞳突然接话，“你要是回来了，我和奶奶天天煮饭给你吃。”“这话我才爱听。”袁泽加听了一乐，把苹果塞到女儿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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