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亦非
端午
垂暮之人总是听见欢乐像一只上午的鸟
穿着白衫，清晰地敛翅于龙骨的吞口
他独自说了一句真话，那白鸟像一阵风吹远
正如神有两副面孔，一副是无所不能
另一副是恶，“划船的亲人也有两种快乐
或者在净土的果园里啜饮恩情之露
或者把命运送给远方，洗净双手，回家”
自由的人们散布于水湄，预支着时间
并且生儿育女，用仇恨修造了长长的木舟
节日让他们需要菖蒲和浩渺的水
尽管吹号天使早就肯定了尘世的幸福
众人也要喧哗地把成片的时光虚度
这是五月，绿色的生灵在南方不顾一切
垂暮之人其实就是那只领头的大鸟
他守在太阳的火堆旁，不动声色地
为明亮的人间，晃荡的人间煮着粽子
屈原
半生因神而沉重的鬼师，满腹经纶，试探着
在时光这一侧的庙堂与江湖之间结网
像一只老蜘蛛，鬼灵悲鸣的夜里推算了死亡
宛如冥王之目翻展……，划出弧光
从海的上空，微暗的游移透露了一线契机
那门映在汨罗江，水草掩映
但湘君与女媭却误延了他的咒唱
“终于准确地选择了这个节日”，七个中劫后
他做完命定的法事，脱下峨冠博带
而不是他的遁世这一天因此浮现——
一个通灵者的死亡并非黑暗、象征了一个世代
大地从来日月高照，疑惑像江水洄流
——他从游戏之众的疏忽中止，走下祭台
投身于另一侧时光之门，那虚像立刻紧闭
大片的水升上高天，把他归于星流急驰
白沙悬滞的永生之海解答了他所有的天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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