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观新闻记者 肖姗姗 成博 视频/郑晓飞

马平将在川观文学课4·23世界读书日特别节目“与文学再次相遇”上的分享主题是“从乡间到乡间”,这既是对他自己人生经历和创作心路的一次深刻剖白,同时也向广大读者展示了从文学爱好者到作家的成长过程。而他的新作《塞影记》无疑是他“从乡间到乡间”文学实践的最新注脚。

从闭塞的乡间到打开的乡间、从陈旧的乡间到崭新的乡间、从现实的乡间到文学的乡间……正如马平所说,创作之初,乡间那些真实的人物,他们就在不远处,正在看着自己接二连三地出洋相。“我好像是从乡间逃出来的,从一个乡间到了另一个乡间。”

从封闭的乡间走向开放的乡间

关于“乡间”,马平表示,“我在乡间出生、在乡间长大,我的文学创作在乡间起步。直到今天,我写的作品也大量和乡间有关。”

他回忆刚参加工作不久,“我所在的学校周围都是山,从住的地方望出去,遥远的山间,有一块白色的墙壁,我的目光就被从那个地方挡了回来。当时我就想,我要走出这片大山,只有文学能够带路。于是我就开始文学上的冒险。”

在经历几次投稿碰壁后,马平认识到自己的文学准备是苍白的。“是读书让我看到自己眼界的狭窄,看到所处环境的封闭。我当时就坚信,必须要走到快车道上去、要走到打开的世界里去。”在从封闭走向开放的过程中,对马平影响很大的是德国作家海因里希·伯尔的《小丑之见》。“这本书不是一个乡土题材的作品,但它给我的教育和乡间干涸的禾苗迎来一场好雨的灌溉是一样的。我觉得当时的我就是一株禾苗,我看见了自己头顶的雨珠在浇灌我的根部。”阅读《小丑之见》的经历,让马平明白了任何一本好书都会给一个热爱文学的人带来某种程度的启迪。

从陈旧的乡间走向崭新的乡间

“现在回过头去看我在创作之初写的那些作品,写的全部是陈年旧事,是我在15岁以前那些记忆中的乡村。”马平回忆起自己早期的创作经历,认为自己当时的眼光一直是朝后的,“我从过去的乡间走来,它的一砖一瓦、一土一石都是我熟悉的。而现实的乡村,面对他们的旧貌换新颜,我要怎么写出乡村的‘新’,是一个非常大的考验。”

2011年到青川县挂职担任副县长的经历,使马平找到了通往当下崭新的乡间的路。“我明白了自己不是搬运工,不是到生活中去搬运现成的东西。一个作家,永远不要指望下了乡就一定有一个好故事在村口等你,不要指望一定有一个典型的人物在村口等你。文学上的成功全靠作家平时的点滴积累,主动或被动的材料堆积,到了一定的时候,灵感会主动找上门来。”

在青川挂职的两年,给马平的文学生涯贡献了长篇小说《山谷芬芳》,中篇小说《高腔》《我在夜里说话》《我看日出的地方》等多部作品。总结这段文学上的成长,马平认为,“一个作家的想象力有多大、有多宽、有多高,决定了他的作品的格局有多大、有多宽、有多高。我们只有到崭新的现实中去,才能淘取到新鲜的创作素材,才可能和我们希望的那些好故事、好人物短兵相接,才不会让他们从我们的身边、手边溜走,才能够正视现实中的矛盾和问题,也才能够抓住那些打动读者的好故事和人物。”

从现实的乡间到想象的乡间

如何让想象的翅膀引领我们飞进文学创作的更高境界?“前几年的一个黄昏,我和朋友去了成都郊县的一片大树林中,那是人们为了将大树转运进城而建的一座转运仓库,里面有很多的大树,当时我就冒出了一个念头,我来让一棵大树还乡怎么样?”后来马平在《人民文学》上发表的《我看日出的地方》,写的就是这棵树。这次经历让马平发现,文学可以是信手拈来,但是什么时候、从哪里信手拈来,这里面其实有很多的缘分、机巧。

同样是缘分,促成了马平新作《塞影记》的创作。他曾先后三次去到位于广安市武胜县的宝箴塞,“第一次去的时候是2016年,跟着作家去采风,路痴的我在进入宝箴塞后竟然没有迷路,感觉好像到过这个地方。”这次经历使他萌生了写一写这个地方的想法。但这个想法很快被之后的经历冲淡了,他第二次来宝箴塞时还迷了路。可是到2019年,当我到长春参观伪满皇宫时,我想到了宝箴塞,觉得眼前所谓的皇宫还没有这座民间建筑漂亮。之后我到重庆,在綦江的山上,我同样想到了宝箴塞。”于是他第三次走进宝箴塞,一部涉及20多个人物、跨越近百年的长篇小说在文学的机缘下诞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