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观新闻记者 郑晓飞/视频 肖姗姗 成博/文

近年来,蒋蓝将很大一部分精力投入到在地书写中,他细细品读成都的历史,用脚步丈量这座城市的土地,酝酿着为这座城市书写一本传记。在他的《成都传》即将完成之际,蒋蓝选择了充满传奇色彩的古蜀故事作为这次川观文学课4·23世界读书日特别节目“与文学再次相遇”的分享主题。他从成都失去的武担山说起,旁征博引,为大家分享了他通过对散落在《太平寰宇记》《蜀王本纪》《华阳国志》《成都古今记》等史料中的内容进行搜集、辨析,整理出的古蜀开明帝与他的王妃的“成都爱情故事”。

考析武担山蜀王妃墓

成都城区内过去有两座山:煤山、武担山,均为人工堆土形成。煤山位于成都市皇城(今四川科技馆)之后子门一带,由垃圾、煤灰构成,一度是民国四川军阀争夺的要点,后来被平掉。现在能够见到的,就是武担山,位于成都市区西北角北较场内。

春秋时期,古蜀王朝的开明帝处于盛世时期,蜀王多情好美色,听说武都有一位美貌如花的妙女,便派人招来。可是,《蜀王本纪》记录的是:“武都有丈夫化为女子,颜色美好,盖山精也。”这一记载,标明了这个妃子的复杂身份。

开明王朝的存在时间是公元前666—前316年。蜀国十世开明王受骗接受秦国石牛,以后才有开明王娶武都美艳女子之盛举,估计应发生在开明朝中晚期。

民国四年和十五年商务印书馆出版的《辞海》记载,“武都”有三个:一是甘肃省武都县,二是四川省武都(四川省绵竹县北),还有一个武都位于武澹条。

蜀王对王妃宠爱有加,还命臣下写一首《东平》之歌取悦她,但她到异国他乡后水土不服,又思乡心切,忧郁成疾,一病不起,不久就香消玉殒。蜀王悲痛不已,下令士兵用王妃家乡的泥土为其建墓。

据传,挑担的人只能用左肩挑担,不能换肩,故又称“左担道”。五个大力士将武都泥土挑回成都,建成王妃大墓,占地数亩,高7丈,上覆一面石镜。墓葬之地因而名武担山。

最大限度地回到历史的原点

对发生在古蜀时期的“成都爱情故事”进行还原,只是蒋蓝书写成都的一个片段。通过多年的城市历史和人文研究,蒋蓝有更大的野心——写作《成都传》,“我想写的《成都传》不是史料的堆积或者城市方志的压缩,我希望写出成都的城市性格与独特的风物,那些在成都平原出现,而别的地方没有的东西,以及那些在前人的笔下语焉不详的东西。”

蒋蓝一边把早已熟稔于心的城市历史与掌故反复琢磨,一边继续用脚丈量脚下的土地。

“1990年代初期,成都九眼桥上有很多的旧书摊,我当时一周会去两次左右,买了大量与成都有关的旧书,前前后后收集了超过一千本关于成都历史的书。”蒋蓝说。读了很多书之后,蒋蓝仍然坚信文学创作中抵达现场的意义,坚持最大限度地回到历史的原点。“目前能够见到的成都城墙遗迹主要有三处,一处是在北校场,一处在实业街与下同仁街路口,还有一处在青莲下街。当我实际来到这些城墙遗迹时,古人的沧桑、城市的沧桑扑面而来,这是靠史料阅读无法达到的。”蒋蓝说。

“城市传在我们心中往往是建筑学家、城市规划者、历史学家展演的天地。作家的工作就是要超越城市建筑、历史、地理、规划等各个学术的壁垒,回到文学语言的空间叙事,有规划地创造我们的纸上建筑、纸上城市。”蒋蓝计划通过《成都传》呈现浓郁而独特的西南气质与诗性空间结构:“成”(古蜀干栏式建筑是中国干栏式建筑的发祥地)与“都”(两江汇聚的低地)的分野,到“成”与“都”的汇聚为城市的演变;重要历史人物情感踪迹与物理踪迹两条线路是《成都传》的复线构成,比如杜宇与凤凰山、开明氏(鳖灵)与茶叶入川、司马错和张仪与成都城的雏形、李冰与天府富庶格局的形成、文翁兴教的人才格局……成为贯穿《成都传》的两大经纬之线;成都自古以来的水路、陆路的交通史,成为了成都包容吸纳的两条血脉;成都经历十几次的移民,形成了人种、文化、风俗、园林、饮食、建筑、街区、植物的落地与繁荣,充分彰显出成都近3000年城址不迁、2500年城名不变的底蕴。这一世界城市史上非常罕见的现象,充分显示了成都这座城市旺盛的生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