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金沙，有一种文物数量巨大、摆放规律

象牙

为何出现？来自何方？用作何事？

川报观察记者 吴晓铃

在金沙遗址博物馆展厅，密密麻麻被有机硅封护的象牙，总会让游客无比震撼。

这些动辄一米多长的象牙，出土时多达8层，重量约有两三吨。它们在3000多年前出现在金沙遗址的祭祀场所所谓何意？3000多年前的成都平原，难道还有象群出没吗？

在金沙遗址的金器、玉器等文物之外，象牙也成为极具关注度的对象。

象牙来自哪里？

极可能为本地所产

2001年，金沙遗址发掘现场，象牙的出土令见多识广的考古人员也感到了震惊。“我们从没看到过这么多的象牙！”金沙遗址博物馆常务副馆长朱章义说，“成吨象牙的发现，这在世界上都是首次。”

发现象牙的地方在金沙遗址祭祀区内。虽然因为机械施工破坏了原坑的形制，仍能看出坑内器物分层叠放，其中上面堆积的象牙多达8层，它们规律地叠在一起，十分壮观。经过紧张清理，这些象牙中比较完整的有100多根，最长的一根有1.85米。此外，还有100多件用象牙加工成的各种器物。朱章义说，“今天云南等地的亚洲象，最长的象牙也就1米，一般就70公分左右，可见当时的大象多么庞大。”

这些象牙为何会出现在金沙的祭祀区？它们又来自哪里？

朱章义说，在金沙遗址之前，三星堆祭祀坑其实也出土过80多根象牙。当时考古人员倾向于象牙来自云南或者印度。岂料在三星堆发掘10几年后，金沙遗址再度发现象牙，它们的来源再度引起学界思考。其中的一种声音，就是成都平原在3000多年以前可能有大象生存。

这并非凭空猜想。

伴随着近年科技考古的兴起，考古人员在金沙遗址发现了藻类、蕨类、祼子、被子植物的遗存，表明成都平原当时以草本植物占优势，局部低洼处的湿地生长着大量喜湿的蕨类植物，丘陵上则是乔木，总体气候属于热带和亚热带的温暖气候。

此外，金沙遗址古河道里还清理出了珍贵，体量巨大，说明远古时代成都平原有着良好生态环境。

而古河道之外，居然还发现了象的臼齿、麂骨、犀牛、等动物的牙齿，以及两个较为完整的大象的下颌骨等遗存。“这说明这些动物很可能是在当地被屠杀。而成都平原当时极可能到处是茂密高大的森林，植物的茂盛自然适合野生大象的生存。因此，金沙遗址发现的这些象牙，很可能就是本地所产。”

而根据古代文献记载，当时的长江流域和黄河中下游地区都有大象存在，中原地区还曾用象兵作战。那么，比中原地区纬度更靠南的成都平原，存在野生大象完全可能。

象牙祭祀

意为镇杀水怪？

出现在金沙遗址的象牙，很快被专家们确定为用于祭祀。

“因为象牙全部在祭祀区发现。”朱章义说，考古人员甚至还发现了不同阶段使用象牙数量存在不同，“比如在公元前1200年至公元前850年左右，象牙被大量使用；在公元前850年至公元前650年，象牙使用数量骤减。专家们认为古蜀人可能在祭祀结束之后，将象牙埋在了祭祀区。下次祭祀的时候又在此继续掩埋，循环往复。”而用于祭祀的物品除了象牙，还有掩埋在下方的金、铜、玉等器物。

用象牙进行祭祀，在金沙遗址出土的一件平行四边形玉璋上也得到了证明。在金沙遗址博物馆展厅，可以看到玉璋上有头戴高冠的人像，肩上扛着一根弯曲的东西，以左手持握。这个一头粗、一头尖的器物，专家们推测是一根完整的象牙。这个图案的发现，清楚地向人们展示了金沙时期的巫师们肩扛着象牙进行祭祀活动的鲜活场景。

3000多年前的古蜀人，希望用象牙祭祀来实现什么愿望呢？

朱章义说，从目前掌握的考古材料来看，可能是镇杀水怪所用。因为在李冰修建都江堰以前，成都平原水患是相当严重的，古蜀先民们一边治水，一边则希望通过祭祀河神或镇杀水怪，期待避免洪涝威胁。而在《周礼 秋官 壶涿氏》中，也曾有用象齿沉入水中就能镇杀水怪的记载。究其原因，或许就是古人认为大象体型巨大，应该拥有镇杀水怪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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象牙保护还是世界难题

金沙遗址博物馆展出的象牙，全部放置在容器中，像被一种液体浸泡。这是什么原因呢？朱章义解释，这是因为保护象牙至今仍是世界难题，因此目前只能用有机硅封护避免空气接触。

朱章义说，在世界考古学界，目前仍未有保护象牙成牙的先例。因为象牙的结构和树木的树轮十分相似，分层组成。一旦表层的象牙质受到破坏，很快就会风化成为粉末，再也无法固定，更无法保护。1986年，三星堆祭祀坑出土的80余根象牙没有受到妥善保护，最后全都变成了粉末，敲响了保护警钟。因此，在金沙遗址发现象牙后，成都文物考古研究所的文物保护专家们开始就金沙象牙的保护对外展开合作。同时，金沙象牙保护还被国家科技部列入了十五科技攻关项目。

三星堆出土的象牙

目前，成都文物考古研究所主要采用了就地回填处理和有机硅封护两种办法来对象牙进行保护。

就地回填：把象牙挖出来后，经过绘图、照相、摄像等工作，最后，又用原来的土把它回填到下面。

这是因为很多文物在考古发掘过程中，一旦挖开，和空气发生接触后，就改变了原来的埋藏环境，从而使文物本身遭到了破坏，因此，这种方法就是为了尽量把象牙埋藏在原来的环境当中。然后，每一年定期去进行观测，这样保护的效果相当不错。

有机硅封护：将象牙长期封存在有机硅中，不与外界接触。

这是一种透明的固体，用它来保护象牙，文物保护工作者可以时刻监测，一旦有变化，可以立即采取新的措施；同时，有机硅又是一种环保材料，不会对文物有任何破坏。金沙遗址出土的部分象牙经过有机硅封护保护后，也取得了非常好的保护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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