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四川文化 牟羿璇

金庸笔下的老顽童周伯通是嗜武成痴,饱含赤子之心又超然物外。导演何川就像是这样一位大师,在四川省歌舞剧院,同事们喜欢亲切称他为“何叔叔”,其谈笑间可以转向工作立马威严尽显的常见状态,也无愧于“老顽童”的称号。

“何叔叔~何叔叔在哪呢?”

“何叔叔是不是在排练室......”

“何叔叔”,据四川省歌舞剧院的同事介绍,这是他们统一对何川导演的亲密称呼。何川,百度一搜便介绍了各种头衔,享受国务院津贴的国家一级导演、四川省歌舞剧院导演......但在大家看来,他的形象更贴近一位受人尊敬的“老顽童”。

他说:“他们一直叫我‘何叔叔’,包括我的学生都没称呼我为导演,因为我觉得自己也是学生,哈哈。”

导演何川 韩超摄

金庸笔下的老顽童周伯通便是嗜武成痴,饱含赤子之心又超然物外。

在采访何川前就有一段小插曲,因为团队工作人员间沟通上出现了问题,何川对音效剪接老师的操作不甚赞同。一个刚才还在谈笑有余的人立马威严尽显,修改结束后又笑着让我们继续讨论,也许是看出了我们对他态度反差有所吃惊,他大声笑道:“哎呀没办法,我就是在艺术上有精神洁癖!容不下沙子,我们是要对作品观众负责任的,必须严谨。但是我生活中还是很有趣的哟。”

这让我们感受到他“老顽童”的称号,也能合理解释他的创作为什么总是沉重又不失浪漫、引人深思。

何川导演舞剧《家》 刘海栋摄

因为创作:老顽童的一点“洁癖”与一段“故事”

在未开始职业导演艺术生涯之时,何川曾在四川省温江地区文工团工作,在此期间,涉猎了各种艺术形态的作品,包括话剧、歌剧、川剧、京剧等。也许大家都很疑惑,是什么原因让何川最后步入职业导演这条路,光环的背后是否也有坎坷?带着好奇心我们向他提出了疑问。

何川沉默了一会说:“人生无时不刻都在做选择,道路上有位导师为你指点迷津太重要了,所以我们一定要学会感恩”。他告诉我们,在老师的鼓舞建议下,1992年,他考上了北京舞蹈学院,这段时期既是他的低谷期也是成长期。当时虽然已经有了自己的家庭,但为了实现目标不得不花大量的时间与精力重新学习文化课程、巩固艺术基本功。

在进入北京舞蹈学院后,又因编导系的教学与思维模式,加上身体、精神、环境的适应等各种问题让他整个人都进入迷茫、困惑的状态,一度想要放弃,但机会不允许他这样,自己追求艺术之心也不会轻易妥协,他坦言尽管路途艰辛,但创作就是最让他感到快乐的事。

在毕业以后,北京有许多不错的发展机会,但在何川看来,老家是根,回四川发展才是他心中最为渴望的,决心又重回故土。回想起这些经历,何川多次感叹道:“太辛苦,真的很不容易,人生有许多困惑与无奈,现在看来一切付出都是值得的”。在舞剧《家》中,何川将本土艺术特色体现得淋漓尽致,这也许正是他丰富的艺术生涯与人生经历所致。

舞剧《家》 刘海栋摄

如果创作:打磨就是“话语权” 坚守才是“大赢家”

被问到作为知名艺术家,怎么理解“包袱”一词,何川爽朗地笑了起来,他说:“我没有名人包袱,在创作道路上,我永远把自己定位是一名学生。创作一定是能让我感到快乐的事,过程很重要,只有放下才能拿起。”谈到文艺创作、谈到中国舞剧的发展状态,何川愉悦的表情里又带了一丝担忧,在他看来:现在的舞剧发展如雨后春笋,但什么样的舞剧是好舞剧?在极速发展的过程中又如何创作具有中国特色的作品?想要走得更远,这样的标准是值得大家探索、完善的,万事万物都在转换、流动、变化,也许关键是在于自己的内心,如何判断,如何坚守。”

低俗不是通俗,欲望不代表希望,单纯感官娱乐不等于精神快乐。精品之所以“精”,就在于其思想精深、艺术精湛、制作精良。这也是何川的创作态度,他表示:“精品不可能一夜造就,需要千锤百炼,需要不断的否定和提高。也许我做的不够好,但是我一直在前行。”《家》已上演37场,每一场他都跟随着剧组进行巡演,每一场都要站到舞台上跟热情的观众谢幕。他身边也从来没有助理导演,排练、创作、舞美、音乐等演出细节他必亲自过问,这跟有些大牌导演随时身带四五个导演助理完全不同。他表示自己十分享受这“前行”的过程,能在不同的地方、情景、反复琢磨思考,精益求精,周而复始地“回炉重铸”。

也正是这种时刻放于自己“归零”的位置,让何川对自己的作品、艺术生涯在满足与不满足之间徘徊、前行。

舞剧《家》 刘海栋摄

唯有创作:寻爱与自由 来自“治愈系”的苦行者

创作与人生经历息息相关,人生道路的磕碰、生活的困苦就像一扇扇门挡在面前,需要自己去打开,这也促使何川对每个角色有准确的把握,或直接体会,或间接感受。人生的经历使他与巴金笔下的人物、塑造《家》的每个演员之间形成了情感叠影。

纵观何川的艺术作品,《漫漫草地》、《师徒春秋》、《创造者》等等,都是在苦难前思考人生的价值。如果没有无数个“沉重的思考”,就没有前行动力,也没有今日的成绩。何川说:“在当下快节奏的城市生活中,人们的确需要一种‘前行的精神’,需要在迷乱中认清自己,勇往直前。”艺术有一种来自生命的张力,当创作变成生命的必要,我们再分析其艺术成就、作品风格、创作动机都是苍白与微弱的。

谈到一些难忘地创作过程,他讲了许多背后故事,听后只觉这些创作的生长都是那样地纯粹浪漫又饱含真情。在去凉山的路上,彝族的朋友哼着情歌翻山越岭,随着月亮的升起,让他有了创作的灵感,因为彝族正是月亮的儿女,双人舞《大山的月亮》就此而生。

在被问到《家》为什么如此受欢迎、为什么每个年龄层次都有许多粉丝时,何川谈到,舞蹈作为艺术之母,是通过形象肢体来表现人物的内心深处情感流淌的一种艺术形式,就像古人所说:“咏歌之不足,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也。”这是舞蹈的魅力,能表达自己无法流露的情感和诉说的语言。“他们都在剧中找到了自己。”这就是《家》把舞蹈的魅力无限放大。让观者是否读过巴金这本书,只要走进剧场,能在舞剧中体会到那一份属于自己的情愫。《家》如今的成绩正是因为根植于四川的土壤,人们爱着这片故土与文化,人们有将情感寄托的需求。《家》虽然是悲剧,但更多展现的是人生对美好事物与情感的崇敬和向往。

四川省歌舞剧院有限责任公司董事长杨泽平曾这样评价何川:“他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苦行者”。何川笑道:“苦难并不是毁灭,它后面藏着阳光。我的苦难永远有曙光,如果可以一‘苦难’,就让我这样‘苦难’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