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会现场,左四为洁尘。陈唯健 摄

川报观察记者 肖姗姗

经过十年十数次往返日本的实地行走体验,二十多年日本文学艺术的滋养浸润,数年的行文打磨,知名作家洁尘的新作《一入再入之红:日本文学行走随笔》终于由新星出版社出版面世。5月25日,该书的全国首发式在成都轻安隆重举行。发布会现场,洁尘结合大量私密影像资料,与书友们一同重温了日本文学之旅,以多样的视角勾勒日本文学巨匠的面貌。作家何大草、文化史学者岱峻、日本文学学者金伟、吴彦夫妇及本书的责编白华昭也应邀莅临现场,探讨洁尘文本写作的突破。《东周社》总策划、周东主持人应邀主持了首发式。

行走文学的开篇

“书房型作家”果断迈出书房,开启行走系列,洁尘表示是缘于“从纸到纸”的书写带来越来越强烈的不安感。

2004年洁尘出过一本日本文学艺术随笔《日本耳语》。当时她还未曾去过日本,写作秉承了以往一贯的方式——大量的阅读,然后把这种阅读的体验做一种自我的诠释和呈现。这种对“想象弹性的翻弄把玩”是洁尘习惯并擅长的。但在去了几趟日本后,洁尘突然对这本书产生了强烈的不安,这种不安来源于对成书自认空泛的忐忑,更多的是对自己惯常的“书房型写作”方式的一种反思。“我好像已经把这种写作方式操练得有点溜光水滑。这种熟练并不会造成我写作的停滞或者枯竭,但它让我心生疑惑并深感不安。”对写作这件事情,洁尘可以说是全身心地在投入,也仔细呵护着它。“我这么痴迷、执着于这件事,因此,我很警惕。如果一直沉浸在熟练和驾轻就熟中,会带来很大的问题。熟练带来的倦怠感就好像温水煮青蛙,很多作家最后都是被倦怠感给淹没了。”所以当洁尘意识到已经跑到了温水舒适区,立刻主动选择跳出来,“我知道,我需要一种结构上的一种改变。而且,写了那么多年,我喜欢做一些有难度的事情,没有难度的事情,对我现在来说有点无趣。”

洁尘在京都庭院中

这种觉醒,促使洁尘开始了区别于以往零星休闲透气式的大规模、有意识的旅行。除了日本,还包括有非洲、北美、欧洲、中东等多个国家。趁着这几年精力体力都还足够,洁尘希望在行走中去寻找一些文本的构建,这将会是她今后几年的写作框架。“我手上正在写日本艺术行走随笔。还有2015年和艺术家何工的那次环美加自驾,初稿已经完成,一直在打磨,也许跨度相对比较长。”此外,还有土耳其,还有非洲……已经有大量的文字素材蛰伏在洁尘的电脑里,等待一个恰当的时机成为洁尘的行走系列。

洁尘在樱花下。 此图选入《一入再入之红——日本文学行走随笔》第三章《樱并木》

人到中年,新书质地更结实

京都、金泽、镰仓何以成为日本三大文艺胜地?三岛、太宰、岛崎、紫式部等作家与清水寺、三鹰、马笼宿、箱根有何渊源?夏虫色、琉璃色、踯躅色是什么颜色?谷崎润一郎的墓地,为何分立着刻有“空”与“寂”的两块墓碑?从东京、镰仓,到伊豆、京都,洁尘在书中以个人的旅游行迹为线索,对日本文学进行了重新梳理。洁尘笔下,个人见闻与文学考察互相应和,灵光妙悟,俯拾即是,文人逸事,信手拈来,既是对日本文学的全新整合,也是日本文艺深度游的指南。

时间就是掩埋自身的流沙,而瞬间则是突然抖落流沙,然后再次被掩埋。此图选入《一入再入之红——日本文学行走随笔》第五章京都札记《红叶之泣》洁尘/摄

而近年来,洁尘文风的明显改变也在新书中有充分体现:以前那种飞扬、轻盈、古怪精灵的痕迹越来越浅,代之以更朴实更落地的表述。洁尘将之归为人到中年更自然的感触和岁月沉淀后带来的自信。洁尘评价自己年轻时会过敏、会变形、会矫饰、会自我辩解,因此,年轻时的文字锋利,用词陡峭,容易下判断,爱用警句,善于营造别致而奇怪的比喻。“华丽转身”、“暗地妖娆”就是那个时期的产物。“但是在我这本新书里就读不到这些东西了。《一入再入之红》的质地更结实一点,基本上不借助于奇巧的意象和所谓精致的比喻。这是我在这本书里对文本和文字这两个层面的自我要求。”洁尘表示,现在更喜欢在思想、思考这个层面上有哲学含量和更为厚重、自然的表达,而不只是一种情绪的描述,或是相当个人化的任性的表达。

这些岁月带来的浸润无可避免地影响了《一入再入之红》的成书。虽然洁尘一再强调这仍然是一种非常个人化的写作,不担负任何日本文学索引和指南的义务,但其切面极多、景深悠远、枝丫繁茂,既有世俗的景象、近代的风貌、行迹的考据,甚至有作家八卦的发布,更有思考的回溯,实地的体悟、阅读的灵思、文学的灼见、雅致的审美,一如既往给读者带来惊艳。